静了片刻，她将短剑拭净收回袖中，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浓稠的血腥味，抬手按了按太阳穴，苦笑道：&ldo;这江湖啊……&rdo;

她站在满地狼藉之中，用这一声叹息，同这三年的自己彻底告别。

周遭一片沉寂，连林中飞鸟都早已遁去，唯有青山寥落，无声无息。

过了良久，白玉堂的声音方才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些许的迟疑与愧疚，&ldo;雪姐姐，我们……&rdo;

&ldo;没什么好抱歉的，天意如此，不必多说。

&rdo;颜雪知道他想说什么，摇摇头止住了他的话，缓缓转过身，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，眼底带着几分柔软，微笑道：&ldo;你们自去忙吧，一路小心。

我……&rdo;她目光悠悠，飘落至林木深处，语气温柔和缓，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庭小事：&ldo;还要去与他说一声。

&rdo;

两人对视一眼，点点头，就像任何一个江湖人所做的那样，与她拱手作别：&ldo;那便‐‐后会有期！

&rdo;

第十二章红梅

他们回到城中的第一件事，是回到客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，换回了自己的衣服。

第二件事，则是将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处理一番，该上药上药该包扎包扎，相互帮忙，动作麻利，妥帖又周到，想来是早已做惯了。

此刻，展昭坐在桌边，裸着上身，露出并不算强壮但绝对精悍有力的身躯。

他身上的伤痕不少，有的年深日久，早已淡得只剩下几条浅浅的灰线，有的却仍如虫蛇般盘踞在他身上，张牙舞爪，讲述着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厮杀。

闪耀着荣光，那是属于他的勋章。

白玉堂站在他的身后，板着脸，心情不佳地一手拿着药酒，一手在他背上的碰伤上按揉。

他的动作不算轻柔，甚至还偶尔来几下赌气般的故意重手，长年习武的手上带着薄茧，也绝称不上光滑细嫩，可不知为何，他手指过处，药酒的清凉几乎在刹那间被火热抵消，看不见的火花从脊背上腾起，然后烧过身体的每一个细枝末节，再一溜烧到了展昭心底，连带着鲜血灼烫，不禁有些……

&ldo;咳，那个……&rdo;展昭突然出声，忙于转移注意似的唤了一声，&ldo;玉堂。

&rdo;

&ldo;干嘛？&rdo;白玉堂没什么好声气，旧伤就不提了，如今展昭身上那处箭伤太深，又拖得太久，还在雨里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，一个不慎说不定会落下病根，再加上洪水中的碰撞擦伤，简直是……看了就生气！

展昭当然知道他在气什么，心早已软成了一汪春水，嘴里却说起了正事，道：&ldo;昨夜我找遍了小灵寺内，都没有发现柳青的踪迹，你有想过下一步怎么办吗？&rdo;

&ldo;哼，这该死的柳青，看他平白无故地折腾出什么破事来！

到时候找着了，看爷怎么修理他！

&rdo;白玉堂手里又倒了点药酒，全然不考虑无辜受难的柳青的心情‐‐反正他也听不见‐‐将手恶狠狠地往展昭肩膀上一拍，展昭哪里有准备，顿时&ldo;嘶‐‐&rdo;了一声。

&ldo;哼，现在知道疼了，昨晚不是挺能的么？&rdo;白玉堂挑着眉毛冷笑，手上却温柔了下来，掌心按着伤处，缓缓地将药酒匀开，&ldo;柳青找不到就算了，祸害活千年，应该死不了，先去找别人吧。

&rdo;

&ldo;看来咱又想到一块儿去了，&rdo;展昭笑了出来，&ldo;那今晚，便又等着看五爷的手段了。

&rdo;

其实这世上很多事都可以大白天做，比如睡觉，比如杀人，虽然有违常理但也未尝不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