澄儿怅然地叹了口气，她如何不知人妖殊途，若是强行结合，谁也无法预料最终是何种结果。

六界史书上记载的历史，人妖之恋，从未有过好结局。

蛇族之女爱上人间小大夫最后却被镇压在塔下二十年；鬼界曾孙女恋上人间小书生，最终连鬼都做不成……这样的悲惨历史多不胜数，可是，偏偏的，再多的前车之鉴，她也愿意不顾一切和孟仪宣在一起。

&ldo;仙君，听说十万年前，您为了仙姑神月舍弃肉身，被魔帝连囚五马分尸，那时，你可曾后悔？&rdo;

冷不丁地提起十万年前那桩感情，琉未不由得面色一滞，玩味的脸陡然无色，似乎被戳中脊骨般的，苦苦隐藏的悲伤总算撕裂了一道缝，从漆黑的眼底晕染而开，看不到底。

&ldo;仙君从未后悔过，不是吗？好像为了我们认为的永远去努力，去争取，这才是我们无尽生命中最值得做的事情呀。

&rdo;

说着，不由得展开笑颜，神色天真地盯着琉未：&ldo;无论将来我会受到什么样的痛苦，这一刻能陪在孟仪宣身边，我就很高兴了。

&rdo;

琉未薄唇微动，说出了最后一句劝说的话：&ldo;若是你跟着他回到人间，将会经历凡人经历的所有苦难，生死别离，剜心之痛……并且你不能在凡间展示任何法力，一旦你施法，仙界的人随时能找到你，将你关在无尽的忘川中，永世不见天日。

&rdo;

不能用任何法力吗……

澄儿出神地盯着地面的桃花，羽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，过了好久也未回答。

琉未定定地看着澄儿，想着或许这样的条件，即便是多么不可撼动的感情，也会有人犹豫半分：&ldo;到人间，才是苦难的开始。

你为何不留在蓬莱岛，借助这里的天地灵气好生修炼，以你的天资，不过十数万年便可飞升成仙。

&rdo;

飞升成仙啊，多么诱人的条件呢。

澄儿笑。

&ldo;可是，那样就见不到孟仪宣了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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澄儿盯着地面，桃花被风卷起，绯色花瓣漫天飞舞。

&ldo;如果见不到孟仪宣，拥有无上法力又能怎样？就算被关在忘川里，能有和孟仪宣共度一生的回忆，那忘川和宛夫山，又有什么区别呢。

&rdo;

说完，扯着嘴角笑了笑，没想到孟仪宣竟然这么有魅力。

倒是琉未，愣愣地站在原地，似乎站成了一颗永恒的树……

他一个人在蓬莱岛待了太久太久……久到忘了除了他以外，别人也是有不可撼动的感情，久到……他竟然想自私地留下她。

&ldo;但愿你一世不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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