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长乐宫中

长乐宫中，温暖舒适，飞檐上残留的雨水滴落在窗棂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，暴雨过后，天边划过一道长虹，空中泛着泥土的味道，窗前的架子上放着一只竹子编成的鸟笼，一名身袭青色衣衫，五十多岁，两鬓染霜的妇人，往鸟笼里放清水，一对绿翅膀的小鸟，一啄一饮。

&ldo;姑祖母，这是时下长安城里最流行的玩意儿，比以前的牌好玩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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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滑的声音从十岁左右的身穿锦服的男童口中发出，他眼睛不大，但是眸光极为灵活，偏瘦高挑的身材显得极为机灵，小麦色泛着健康光泽的脸庞，也不会让人觉得他身体不愈。

&ldo;田玉，你去了昭阳殿？&rdo;

田玉将手中的翡翠牌放下，低声应道&ldo;我刚一进宫就瞧见曦公主的车驾，曦公主不是刚刚清醒过来吗？冒着大雨去昭阳殿，所以，我就跟了过去。

&rdo;

王太后（刘彻生母）将鸟笼的门关好，低低的叹道&ldo;王夫人，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，彻儿，不，皇上，就连我这个亲娘都看不大明白，更何况她了？&rdo;

田玉起身，几步来到王太后身边，殷勤的搀扶着她，坐回到榻上，田玉搬来胡凳陪坐在一旁，汉初时本来没有椅子胡凳一说，都是流行跪坐，不知从何时起，这种胡凳流行起来，但也只是在熟悉亲近的人身边才能坐胡凳，严肃正规的场合还是得跪坐。

塌后放置着铜制玄色屏风，上画着两只展翅的仙鹤，栩栩如生，旁边安放着九鼎铜香炉，冒着袅袅轻烟，散发着清新的熏香。

扶王太后坐好后，田玉微张开双臂，整理宽大绣暗红色边的袍袖，笑道&ldo;皇上是您儿子，天下最了解皇上的还是姑祖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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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这话不对。

&rdo;王太后身体向旁边歪了歪，坐得更舒服一点，摇头道&ldo;皇上虽然是我生的，可最了解他的不是我，老太太，皇后都比我了解皇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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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太？田玉稍微愣神便明白过来，是指五年前病逝的太皇太后（窦太后），当初那位老太太掌控着朝中大权，就连皇上都得俯首帖耳，不敢有任何的违背，身为太皇太后却长期霸占着皇太后所住的长乐宫，直到她去世，王太后才能住进长乐宫，成为大汉最尊贵的太后娘娘。

&ldo;皇后娘娘同皇上青梅竹马，彼此的性子自然了解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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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田玉，你可不能小瞧皇后，先帝过世，皇上初登基时，新政受挫，大权旁落，多亏了皇后阿娇在老太太面前周旋，才保住了皇上，更何况她为了救皇上，失去了第一个皇子，以至于几乎不能再有孕，这些皇上不会忘记的。

&ldo;田玉身子前倾，灵活的眼珠转动着，轻声说道&ldo;当时皇上不是把皇长子刘据皇子，交给皇后娘娘抚养了吗？娘娘隔了几年也生下旭皇子和…曦公主，皇上还会…&rdo;

&ldo;咱们那位皇上，谁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，罢了罢了，我老了，争了一辈子，也该享享清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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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姑祖母，我倒是明白皇上想什么。

&rdo;田玉突然说道，王太后动了动身子，道&ldo;哦？你这个鬼灵精，知道？&rdo;

&ldo;皇上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雪耻匈奴，关内侯卫青奇袭龙城之后，皇上的劲头可是更高了，听爷爷说，皇上最近还准备用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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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他始终忘不了那件事。

&rdo;王太后眼睑微垂，叹息道&ldo;南宫，我的南宫公主，也不晓得她如今是何模样？这对匈奴战火又起，劳民伤财暂且不说，就是南宫，和亲的南宫公主，会不会被…我一想到这，心就揪揪着。

&rdo;

&ldo;您就不能劝劝皇上？他…&rdo;

王太后目光突然锐利起来，弄得田玉一阵紧张，不敢将下面的话说完，王太后直接说道&ldo;这恐怕是田蚡让你问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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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玉在王太后的目光下，不自觉点头，&ldo;姑祖母，我…&rdo;

&ldo;这事我会同田蚡说的，谁要是此时敢拦着皇上打匈奴，就是皇上的敌人，这话，你可要记在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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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太后缓了口气，拍拍田玉的手，慈爱的接着说道&ldo;在田家这些后辈中，我就看好你一人，将来田家和王家都得靠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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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姑祖母。

&rdo;田玉觉得肩头一沉，这份重担自己能承担起来吗？狡黠机灵的眸光稍显沉重，王太后此时目光深幽，静静的说道&ldo;曦儿，刘曦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