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自己在兰德公爵眼中只是一件玩物，也乐意将自己摆在恰当的位置上。

比起被玩弄，公爵初显的可怕占有欲才让他发憷。

他想和公爵摆在平等的位置上提出互惠互利的交易，没有比契约更让人安心的东西，然而现实是他的手中没有任何能够胁迫到公爵的筹码，一切都倚仗他一时的兴致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放弃，也不知道这段关系将持续多久。

艾里尔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，并且隐隐意识到这将给他的任务带来麻烦。

任务？

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跳出这个词，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。

他这一生活着的目的就是治好父亲，解放贫民窟。

谁说人要为自己而活？他的诞生是造物主出于某种目的而创，活着的每一秒便是在与神做一笔交易，当交易结束，他才能享受死亡。

艾里尔端着现场助理递给他的热水浅浅抿着，一边散漫地胡思乱想，直到比赛开始，他从公共休息室回到单独隔间里才调整回来。

这一次的出场顺序是抽签，不管他出场在第几位，总会给其他选手造成压力，再则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制作人不敢得罪公爵。

尽管如此，其他人的运气还是不大好，因为他抽到了第五，对于各位选手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。

艾里尔认真地听着每一位歌手唱歌，听到喜欢的音乐便如遇到久别重逢的爱人，眼角眉梢都不禁舒展出笑意。

听完第二首，艾里尔渐渐觉得喉咙又热又痒，迟疑地扯了扯约瑟的袖子。

&ldo;艾里尔？&rdo;约瑟立刻将目光放在少年身上，艾里尔从不愿在听歌时交流。

艾里尔脸色微白，勉强在摄像头前维持笑容，轻轻靠在约瑟耳边小声说话，出口的声音微微的嘶哑：&ldo;约瑟，我的嗓子……&rdo;

约瑟淡定地眨了一下眼睛，站起身礼貌地请摄像师先出去，关门回头的一瞬间脸色肃然：&ldo;艾里尔，你今天吃了什么？&rdo;

艾里尔喉咙越来越疼，摇了摇头，茫然道：&ldo;嗓子疼……&rdo;

约瑟迅速冷静下来，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，重要的是比赛还能不能进行。

他立刻联系医生，后台免不了有各种意外，因此会有值班的医生在这里待命。

几分钟后，医生背着药箱进来，查看了一下少年的喉咙，了然道：&ldo;是人鱼之声。

&rdo;说着同情地看着艾里尔，这种禁药，毫无疑问是被人下毒了。

&ldo;人鱼之声&rdo;取自童话，恋上王子的人鱼为了来到陆地，用漂亮的鱼尾和女巫做了一笔交易，作为代价，人鱼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吞咽玻璃渣一样疼。

为了讨好王子，人鱼不断用美妙悦耳的歌声来吸引对方的目光，可惜最终王子只将人鱼视作玩物，而不知人鱼的每一声低语皆是血淋淋的隐忍的爱。

中了这种毒，不是不能唱歌，而是一旦发声就必须忍受喉咙被割裂一般的痛苦，好在只要药效过了就能恢复正常。

下毒的人尚存一丝良心，只为了毁了他的比赛，而不是毁了他的歌声。

约瑟俯视着少年，那张象牙和玫瑰做成的精致面庞上，方才的重重忧虑荡然散去，浮出了某种令人目眩、坚不可摧的东西。

&ldo;我可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