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许，你能跟大伙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吗？”

钱老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。

老李头的态度无疑是变相认罪。

但，许多宝怎么发现破绽？他们跟老李头朝夕共处了十几年，都没有发现他任何异常。

许多宝叹了一口气说道：“他利用给张东远搜身的近身机会，用手指在张东远身上发送摩斯密码，发送内容：事情有变，速逃！”

众人这才恍然大悟，不得不佩服许多宝的细心和过人的眼力。

方队长一拍脑袋说道：“瞧我这眼睛瞎的，我还表扬老李头，今天晚上检查特别仔细呢，谁知道他别有目的。”

许多宝看着蹲在地上的老李头，心里百感交集。

“你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地下工作者，也确实为解放事业作出了贡献和牺牲。

但你现在却用对付敌人的方法来对付自己人。

我想不明白为什么？为什么你会背叛你的信仰？”

从方队长提供的资料来看，老李头确实是一位久经考验的战士。

这也是大家从不怀疑老李头的原因。

哭了一场，老李头慢慢平复了情绪，但依然两手捂着脸，似乎无颜面对曾经的同志。

“1937年，我20岁的时候加入了中红，上级把我派到了海市工作。

那一年是海市地下工作最艰难的时候，但我无怨无悔，一干就干了10年，直到被叛徒出卖后，我才不得不撤离了海市。

那些年我流过汗流过血，就是没有流过泪。

我可以拍着胸脯对天发誓，那十年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dang和人民的事。

可是大运动开始了，他们把我当做坏分子批斗。

他们侮辱我，打骂我都没关系，可是我的家人何其无辜。

我媳妇嫁给我后，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。

一开始东躲西藏，隐瞒身份，独自撑起了一个家。

后来解放了，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安稳的日子。

又被我牵连，受尽侮辱。

最后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，跳到河里没了。

张东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这段往事，找到我，问我想不想报仇。

我一时鬼迷心窍，便答应了给他通风报信。

他给了我两根金条，就藏在我房间的床架上，我一分都没花过。

除了给他放行和传递消息外，我没干过别的。”

老李头哽咽的说完，整个人松了一口气，心底的黑暗放到阳光下一晒，反而舒坦了。

自从迈出那错误一步之后，内疚和羞愧一直折磨着他。

大家听完之后心里都不是滋味，在场的除了许多宝，其他人都或多或少都受过大运动的迫害。

敌人的炮火吓不倒他们，但来自自己人的拳头，却轻易的打垮了他们的脊梁。

这是一段无法逃避的，沉重的、黑暗的历史。

许多宝张张嘴想说什么，最后还是放弃了。

未经他人苦，不劝他人善。

但每个人都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，错了就是错了。

后续事情转交给了安全部门，他们又顺藤摸瓜抓了几个人，可谓收获颇丰。

最后判决还没下来之前，听说老李头在狱中自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