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却只是柔柔地笑着，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窝：&ldo;我再也不用，在杨家与你之间，徘徊了。

&rdo;

&ldo;你从来没有徘徊过，&rdo;韦长欢道：&ldo;你选的，永远都是杨家。

&rdo;

&ldo;咳咳……&rdo;他唇边苦笑一闪而过：&ldo;欢儿，你不知道，幼时，你离京的第四年，我在银泉山下碰到一个算卦的道士，他说我，虽仪神隽秀，却恐福泽不深矣。

&rdo;杨子项目光飘渺：&ldo;那时我想，那道士真是装模做样，胡说八道。

我是越国公之子，内有父母宠爱，外有众人称赞，与大将军的女儿又有青梅足马之谊，长大了就会娶她‐‐&rdo;

&ldo;真的欢儿，咳咳咳……我一直以为，我会与你相伴到老。

&rdo;杨子项怕她不信，认认真真地看着她，说的有些着急：&ldo;可是如今，你厌我如敝履，我杨氏一族遭万人唾弃，将来史官提笔，必也是弑君篡位千古骂名，我也马上要踏上黄泉路，可不是福泽不深，当年那个道士，真是一语成谶。

&rdo;

韦长欢胸口闷得厉害，她偏过头不去看他：&ldo;我若只是将军府的南风郡主，一辈子呆京中哪儿也不去，也许我真的，会嫁给你，与你相敬如宾地过完这一生。

可是，我还是南诏的赤衣神女，而你，永远不会为了我而站在家族的对立面。

这一点，我未离京之前，就明白了。

我从来没有怨怪过你，只是，也不会喜欢上你。

&rdo;

&ldo;我知道，是我知道的太晚，&rdo;他道：&ldo;却一厢情愿地太早。

&rdo;

他胸口一大片红彤彤的血，映的脸色愈发苍白，风一吹便要倒，却强撑着，扶着湖边柳树，满腹心话不吐不快。

&ldo;你是一个，自我记事起，就从未停止过幻想的梦境。

&rdo;杨子项道。

&ldo;我此生最难忘的场景，就是在六岁那年遇到了四岁的你。

&rdo;

&ldo;可我的身后还有家族。

&rdo;

&ldo;欢儿，轮回路，我先走一步，这一世错过，也许以后，生生世世都错过。

&rdo;

他吃力地拉过韦长欢的衣袖：&ldo;欢儿，你可否看着我，再喊一声，子项哥哥。

&rdo;

&ldo;我会将你葬在这湖边，烟雨蒙蒙的江南，&rdo;韦长欢硬着心肠，不去看他：&ldo;与你很是相配。

&rdo;

&ldo;是啊，江南真好，&rdo;他慢慢垂下手：&ldo;幼时见你不开心，我就想带你来江南，只我们两个，春日陪你看桃红柳绿，夏日陪你赏莲叶田田，秋日陪你闻丹桂飘香，冬日陪你踩皑皑白霜。

&rdo;

&ldo;我并不喜欢江南。

&rdo;

杨子项眸子里的光芒如燃尽的烛火，一点一点黯淡下去，半靠着柳树的身子一软，噗通掉入湖里。

韦长欢猛地往前一探：&ldo;子‐‐&rdo;

她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，过了会，才慢慢收回来。

月光如白玉，旖旎春色满越州。

韦长欢回去时走的很慢，纵来来往往，流年辗转，幼时情景却依旧清晰。

正因为清晰，才更伤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