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敖的神志在这一刻突然清明起来，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孩，&ldo;真好，我的霓儿终于……长大了……&rdo;

&ldo;乳爹，你认得我了?&rdo;萧霓惊喜地道，随后似想到什么，突然又捂住了自己的嘴。

&ldo;霓儿，你是霓儿……&rdo;骆敖轻轻一笑，就像萧霓曾经记忆中的模样，他伸手轻抚去萧霓眼里的泪，&ldo;别哭，霓儿该高兴……我终于得到了……解脱……&rdo;

&ldo;不，不，不，乳爹，我不要你死……&rdo;萧霓突然放声哭道。

骆敖脸上的笑容不变，只是在萧霓痛哭时有人想要趁机偷袭，他再度握紧手中的剑使劲刺去，那偷袭的人哀叫一声落地，当场死去。

萧霓回头看着这具新鲜的尸体，再回头看向眼中满含关切的骆敖，心里的悲痛到了极点。

好一容易与他和解了，难道就要天人永隔了?

骆敖的眼神一直落在萧霓的身上，再度擦去她脸庞上的泪，&ldo;乳爹要先行一步了，霓儿……莫要悲伤……&rdo;

人生有七苦，生老病死，怨憎会，爱别离，求不得。

小时候，骆敖教她要超脱这些才能活得自在，可她只是个凡人，就免不了这些痛苦袭身。

这一刻，他甚是满足地死在了萧霓的怀里。

萧霓揽住他还带着微温的身子，痛不可抑地哭出声，任由泪水落在他的身上。

突然，一股大力将她扯开抛向一边，只见一道身影飞奔过来，随后就听到一声带着彻底痛苦的悲怆之声，&ldo;师‐‐兄‐‐&rdo;

一看到申喻凤出现，萧霓原本痛苦的眼睛里满是憎恨，就是她害得乳爹不人不鬼地活了这么些日子，她还有何资格在这儿哭?

她执起长剑就要朝申喻凤攻去，哪知申喻凤却是更快一步地执剑，转身并不是迎上她的攻击，而是飞跃向慕容氏的追兵。

不管不顾不要命的打法，瞬间将慕容家的人杀得七零八落，好多人在死时都不可置信，慕容家的女儿居然会反水杀死他们。

&ldo;慕容凤，你疯了吗?&rdo;有人怒吼出声。

申喻凤冷笑道，&ldo;我师兄都没了，我还在慕容凤这三个字吗?&rdo;随后又道，&ldo;我最憎恨的就是这慕容二字，你们杀死了我的师兄，你们都该死!该死!&rdo;

申喻凤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超越了自身的实力，一轮厮杀下来，几乎将慕容家的人全体歼灭。

萧霓只能顺手杀了几个欲逃的残兵游勇，看着眼前疯魔般的女人，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憎恨她还是同情她?

就在这时，卫衢领着人匆匆赶来，这一路看到的尸体之多早已让他心惊胆寒了，生怕萧霓有个不测，遂第一眼搜寻到她，他瞬间放下心来，跃下马飞奔到她身边，一把抱住她查看她的伤口，&ldo;没事吧?&rdo;

萧霓仍旧呆呆地看向与最后出现的慕容家主缠斗的申喻凤，她每出一剑就是要置慕容家主于死地。

&ldo;慕容凤，你真的要连我都杀了?你别忘了，你像条狗般地逃到秦国来，是我收留了你，你这恩将仇报的贱货……&rdo;

&ldo;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?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利用我，你们慕容家的男人都不是窝囊废，利用女人妄图复国，我呸，就你们这些人若能复国，那才叫老天无眼。

&rdo;

申喻凤其实从骨子里恨毒了这个家族，以前骆敖还活着，她还能忍受与他们为伍，现在师兄都没了，她还管他们死活?

都该死，死了就干净了。

终于，白茫茫的雪地上都是鲜血横流的尸体，申喻凤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剑，然后慢慢地转头，一步又一步地挪向了跪在那儿已经断气的骆敖，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面容。

这让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啊，哪怕他死了，她也无法停止爱他。

&ldo;你……&rdo;萧霓一时间不知道该与她说什么。

申喻凤没有看向她，她的手仍旧轻抚着骆敖的脸，突然她轻声道，&ldo;我，从来不是一个好女人，也不是一个好母亲，无论对你还是湛儿，我都差劲至极，可笑的是我一直不肯承认……&rdo;

&ldo;萧霓，你知道吗?从怀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憎恨你了，我不爱你的父皇，所以我也无法爱你……&rdo;

&ldo;如若有下辈子，你不要再股胎到我肚子里来，至于这一辈子，我都注定了亏欠你……若你再见到湛儿，也跟他说抱歉，我这差劲至极的母亲从不奢求你们的原谅，因为我对你们从来没有心……&rdo;

萧霓听着她诉说往事般地轻柔嗓音，这样的申喻凤，她是从未见过的，记忆中的曾经的中宫之主一向都是高傲的，她对她从来没有半点温情。

但是此刻听着她的话，她突然任由泪水模糊了眼睛，&ldo;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……&rdo;

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这样回答的。

也听到这个从小给了她无数恶梦的女人应声，&ldo;那就好，一辈子就恨着我吧，这样我上路了也能安心些……&rdo;

萧霓正在思索她这么说是什么用意时，突然就眼睛睁大地看着她用力地抱紧骆敖，任由穿透骆敖胸口的剑穿透她的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