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到尸横遍野，骨骸成堆。

只留下执念不消的魂魄，继续那一场虚无缥缈的战争，已经失去意义的战争。

忘记了曾经，忘记生死，永远重复死前的那一天。

她看到乱坟岗子，死尸狼藉在那里，无人掩埋，野狗活跃在尸群里。

太阳血一般昏红；从朝至暮蚊虫混同着蒙雾充塞天空。

高粱、玉米和一切菜类被人丢弃在田圃，每个家庭是病的家庭，是将要绝灭的家庭。

她看到妇人徒劳地抱着怀里死去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。

她看到夫妻两人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逃命。

她看到携手走过百年的白发老人双手合十躺在床榻上静静等着死亡。

许声声闭了闭眼，冷风吹起她凌乱的青丝衣袂，如一只折了羽翼的枯叶蝶，无声无息的让人心疼。

而暗族，集天地怨气、秽气而生，不老不死不灭，被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，浪荡无依，流离失所，在人世间以怨为力，以血为食，用众生鲜血渲泻无尽的力量。

被残害的万千生灵更是汇聚无数生机至灵族方向，无可阻挡。

……

她还有事情没做完，时间不多了。

许声声转身踏出神殿，霄国在她身后逐渐崩塌寂灭，化为白茫茫一片。

她传音令突然响起，那头传来慕今朝压抑嘶哑的声音，似乎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：“许声声，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霄国。”

许声声指尖轻碰着传音令，眼睫微微弯起，唇边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一个笑：“因为我知道没有危险呀，好啦不生气啦，灵界一方还要你坐镇呢，我带人去一趟一重域，你带人先顶住第九域，我之后慢慢跟你汇合。”

“……许声声。”

那头，慕今朝只说了三个字。

“怎么？你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？放心，我会好好保护自己，等事情结束以后，我跟你就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，保证什么也不管了。”

许声声笑容俏皮。

慕今朝看着战场前方密密麻麻的灵族修士，良久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好。”

许声声微颤眼睫，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，凤鸣之上蜿蜒的纹路烙印在她掌心，不至于让她失控：“那……再见。”

她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，可这些话一定会让他察觉到什么，一定会伤到他。

挂断传音令以后，她垂下眼睫，联系修士用最快的速度朝一重域赶去。

一重域。

战鼓萧萧，风声鹤唳。

灵族之人踏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