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相公缓缓抚着颌下的几缕胡须，眯着眼睛前后想了想，轻轻笑道：&ldo;就一条想不通，姜彦书现就在家，这姜苏氏怎么倒这会儿偷上妹夫了？&rdo;

&ldo;谁知道什么时候偷上的，&rdo;说起这个话题，马先生兴致浓厚：&ldo;不过这会儿撞破的罢了，姜家这位六姑奶奶，当初是何德庆的小妾，抬过去做小妾时，何德庆早就娶了妻室，姜家这样的人家，就算是落败了，就算是个庶女，也断没有给人做妾的理儿，再说，何家也不过一个知县之家，何德庆又是个荒唐làngdàng子，若不是早通了曲款，能做了妾？这何德庆当时偷了几个，这谁知道。

&rdo;

孙相公笑的身子抖动：&ldo;三十如láng，四十如虎，一群如láng似虎的寡妇，也难免&rdo;

&ldo;可不是!&rdo;马先生用扇子掩着嘴，闷笑附和。

&ldo;这事容不得他们瞒下，&rdo;孙相公笑够了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，看着马先生道：&ldo;让人去寻苏家，让苏家到府衙告状去，就说姜苏氏是姜彦书谋害至死。

&rdo;

&ldo;这官司？&rdo;马先生皱了皱眉头，这官司哪里打得赢？

&ldo;这官司没什么打头，&rdo;孙相公居高临下的看了马先生一眼，耐心的解释道：&ldo;不是为了官司，苏家，那样的人家能豁得出脸去，让他们豁出去闹，就说姜彦书偷人，被他们姑奶奶撞破，这才被杀的，反正怎么难听怎么说，还有，告诉苏家，姜苏氏被姜彦书所杀这事，姜府六姑爷何德庆亲眼所见。

&rdo;

马先生挑着眉梢，想了一会儿才抚掌赞赏不停：&ldo;妙!妙极了!这官司打的不是官司，打的是脸!姜家帷薄不修，子弟荒唐，家不能齐，何以治天下？妙呀!&rdo;

孙相公眯眼笑着轻轻&lso;嗯&rso;了一声，马先生兴奋的用折扇敲着头，仿佛在努力的思考，片刻，放下折扇，看着孙相公笑道：&ldo;相爷，等这官司一闹起来，再让人外头放放风，就说那姜彦书和何德庆……&rdo;马先生拖着声音笑着，两根手指并在一处比划了下：&ldo;这就更有看头了，等传开了，再慢慢把真相放出去，这何德庆，谁知道在姜家偷了几个呢？说不定……都全了呢。

&rdo;

&ldo;好!&rdo;孙相公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笑道：&ldo;这一篓子屎泼出去，我看他姜彦明如何脱得gān净!这事就烦请先生多费心。

&rdo;马先生忙起身拱手答应。

年后开衙头一天，唐府尹就头大如斗，狄推官捏着状子，y沉着脸坐在旁边，这会儿也不用去姜家报信了，苏家这状子是一路敲锣打鼓摆着出丧的架势送进府衙的，他能做的，就是随便寻了个由头，把递状子的苏家大爷先打了一通板子，旁的也没什么好做的了。

姜府正院上房门口，大奶奶赵氏惊恐的看着李丹若，李丹若拍了拍她的胳膊，转头看着三奶奶吴氏和七奶奶周睛川周氏道：&ldo;你们先进去吧，老太太病着，这事就别惊动她了，我和大嫂说几句话。

&rdo;吴氏一直垂着眼帘，这会儿也不抬头，只&lso;嗯&rso;了一声，周氏担忧的看着李丹若，李丹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：&ldo;没大事，一点小事罢了，二爷和五爷他们在处置呢。

&rdo;

周氏忙连点了几下头，掀帘子进屋了。

李丹若看着两人进了屋，拉了拉赵氏，两人出了垂花门，在游廊下站住，李丹若左右看了看，这才低声道：&ldo;太婆只怕不行了，今天出了官司这样的事，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，京城只怕要流言四起，这几天你看好仆从下人，这事，外头这些事，府里不许议论半句，但有犯的，你只管下狠手重罚，你只管稳住府里，旁的事，他们爷们自会处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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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苏家怎么？嫁妆也还了!&rdo;赵氏惊吓中带着愤恨，李丹若叹了口气摇头道：&ldo;这肯定不是苏家的主意，苏家……二嫂也是个可怜的，苏家哪有人真心关心她的？苏家哪会为了她得罪姜府，这背后……算了，这些事是他们外头爷们的事，咱们不管，你先出去转一圈，等心qg平了再进去侍候太婆。

&rdo;

赵氏答应一声：&ldo;嗯，我去趟议事厅，把这禁令再说一遍，若有敢犯的，也别怪我不客气。

&rdo;

&ldo;咱们一起出去，我得去趟六妹妹那里。

&rdo;李丹若和赵氏低声说着话，出了正院门，赵氏往议事厅，李丹若出门上了车，往姜艳纷家里去了。

晚上，李丹若和姜彦明都是很晚才到家，姜彦明疲倦的靠在chuáng上，伸手揽过李丹若，低落的说道：&ldo;查过了，是孙相公，我原以为还能平安几年，谁知道。

&rdo;姜彦明烦躁的挪了挪，李丹若抬手抚在他胸前，轻轻叹气开解道：&ldo;早就预料到的事了，他哪肯再多等，若是再等几年，姜家重再站起来，他就更难动你了，他哪肯让姜家缓过这口气。

&rdo;

&ldo;他这是要把姜家的脸打下来，再踩到脚底下!&rdo;姜彦明咬牙道，李丹若&lso;嗯&rso;了一声没答话，孙相公打落了姜家的脸，也就是把姜彦明的脸踩到了脚底下，这是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