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车里被扶下来的时候,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覆着纱布的额角停留了一会,俊修的眉微微皱起来。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,但他最后一个字也没说,只是将她送到他的车上。
家中的阿姨知道她的习惯,为避免伤口沾水,只得在浴缸里预备好了热水,又仿佛是担心,于是特意叮嘱:&ldo;您这伤口遇不得水的。&rdo;
承影打起精神笑一笑:&ldo;我知道啊,别忘了我是医生。&rdo;
可是医院里病菌那么多,不洗澡实在没办法上床休息。
cháo湿的蒸汽氤氲在浴室里,梳妆镜上模糊一片。她脱掉衣裤,又拿手在镜面上擦出一小块来,正看着额头上那恼人的白色纱布,玻璃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。
沈池的出现令她吓了一跳,条件反she般地去拿架子上的浴巾遮挡,却听见他在身后说:&ldo;到底怎么回事?&rdo;
&ldo;病人之间有纠纷,不小心伤到我的。&rdo;她拿浴巾在胸前象征性拦了一下,才转过身:&ldo;这种问题可以等我洗完澡出去后再问吗?&rdo;
沈池没做声。
她就站在他面前,咫尺之遥,全身上下近乎赤裸,莹白的肌肤在热气包裹下泛着一种仿佛象牙般柔润的光泽,也因此更显得额角那一块有些刺眼。
他问:&ldo;流了很多血?&rdo;
&ldo;嗯。&rdo;
&ldo;痛不痛?&rdo;
&ldo;……还好。&rdo;她突然沉默下来,隔着迷蒙的水汽,触到他沉沉的目光,心底的某块地方竟似微微有些松动,只因为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,低得近乎温柔。
可是,温柔?
这多么不现实。
他与她之间,仿佛早已没了这两个字存在的空间。
所以,这一切都只是幻觉吧。
这浴室里的雾气太重太cháo湿,柔化了彼此的眼神和声音,仅仅只是这样而已。
谁知她心里的念头未歇,就只见他走到浴缸边微微弯下身体,拿手指试了下水温,回头说:&ldo;过来。洗完了早点上床休息。&rdo;
她却愣了愣:&ldo;你不出去?&rdo;
他看她一眼,&ldo;你不是一直头晕吗?我不想你待会儿晕倒在这里。&rdo;
见她仍旧站在原地没反应,他索性走过去,直接伸手拉开她挡在胸前的浴巾,半搀扶半强迫地硬是将她塞进了盛满温水的浴缸里。
他的动作有点蛮横粗暴,可是她也没什么力气同他抗争。
其实她确实头晕,而且浴室里空气不太流通,越发让她感到精神不济。
但更多的,却是吃惊。
她整个人浸泡在水里,他就站在浴缸边,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起来。
可他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心思,只是半蹲下来,撞上她更加讶异的眼神,他的语气反倒是轻描淡写:&ldo;我帮你洗,或者我看着你洗,你选哪个?&rdo;
能不能两个都不选?
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全数咽下。不得不承认,洗澡的时候还有人旁观,确实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。
那只温热的手掌隔着湿滑的浴液在光裸的背部不轻不重地游走。
随着水温的下降,浴室里热气也在逐渐减少。可承影坐在那里,却仿佛越发的头重脚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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