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公主今夜唤臣来，不知有何吩咐。

&rdo;

她听他明知故问，怔了怔，垂首道：&ldo;先前也说了，厂臣厚礼相赠，云和实在感激，特此致谢。

&rdo;

说着便从腕上褪下那串檀木佛珠，摊在掌心。

&ldo;我久居宫外，身无长物，没什么像样的东西，可若不回礼，心里总是不安。

这串珠子是弘慈庵前代庵主的遗物，年头不少，当初师父亲手赠与我，厂臣若不嫌弃，便请收下吧。

&rdo;

&ldo;公主是要送臣这个？&rdo;他目光垂在那佛珠上问。

高暧愣了一下，忽然记起什么，便又从身上摸出本薄薄的蓝封册子，也捧在手里。

&ldo;我这两日亲手默写了一本《大佛首楞严经》，一并送给厂臣吧。

&rdo;

他俊脸上抽了抽，狐眸中闪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光。

&ldo;佛珠再加一本佛经，这定是在劝臣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，以求修持证悟，不入魔道，公主可真是用心良苦啊。

&rdo;他勾着唇顿了顿，又道：&ldo;只可惜臣忝领东厂，替皇上办得的是稽查百官万民的差事，若处处都一副菩萨心肠，许多事可都难办了，这番好意只怕臣领受不得。

&rdo;

高暧原只是要诚心送他些东西，全然没想过这么多，此刻听他一说，不觉窘得面红耳赤，那捧着佛经和佛珠的手便下意识地往回缩。

可还没垂到半截，却见白影一闪，胳膊已被拉住了，紧跟着手上的东西也被抄了去。

她愕然抬头，见徐少卿一手拈着佛珠，一手拿着佛经，放在眼前正色端详。

不是说不想要么？怎的转头又抢过去了？

此时月上中天，清冷的月光擦过亭檐落在他身上，胸口以上的小半截忽地没入暗处，就如他的心思一般，怎么也瞧不清楚，更不知那隐没的面孔下藏着什么。

正自发愣之际，却见他将那两样东西收入怀中，跟着打了个躬道：&ldo;这两样东西臣虽说不信，但既是公主所赐，臣自然感恩于心，闲时学着样儿捻珠诵诵经，不求得什么善果，倒能陶冶性子，想来也是好的。

&rdo;

高暧听在耳中只觉有些不伦不类，可也不知该应什么，但见他收了东西，心头倒是稍稍松了口气，当下便道：&ldo;既是厂臣收了，那就再好不过。

时候不早了，我得回北五所去，厂臣也早回吧。

&rdo;

&ldo;臣送公主。

&rdo;

&ldo;不必了，此处离得也不远，我自己回去便好。

&rdo;她闻言慌忙摆手，又向后退了退。

徐少卿却连着几步凑到近前，微微俯身瞧着她。

&ldo;公主难道忘了方才你我是如何进来的？现今这园门都闭了，公主又没臣这轻身功夫，怎生回去？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她登时语塞，这才省起之前是被他抱着翻墙过来的，如今再想出去却是千难万难。

莫非还要再来一次？

&ldo;这……厂臣可还有别的法子？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