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妍深吸一口气，潜入水中，恒温泳池里的水立刻像体贴又热烈的年轻情人一样紧紧地拥住她，脚尖点在贴着勿忘我蓝与甘青交织马赛克的池壁上，用力一蹬，整个人便贴着池底飞快地滑向泳池的中心。

速度减慢到足够合适的那一刻，姜妍优雅地转身，让自己刚好悬在身后高楼在泳池投下的阴影中。

她在水中自在地蜷曲身体，手臂抱住自己折迭起来的长腿，头发像茂盛的水草般向上缓慢地摇摆着，偶尔摆动两下手臂，对抗着水底想要把她推出去的巨大浮力，嘴边时不时吐出一串细密的泡沫，迷雾般地抚过她的脸，然后快速逃向水面。

静谧如母体的子宫，姜妍不着边际地想。

不过安静很快被打破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，姜妍睁开了眼睛。

一双白色尖头高跟鞋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进入姜妍的视野，它停了下来，鞋尖朝向水面，调皮地轻点了两下之后，再次停了下来。

程思禾，她应该是在寻找自己。

姜妍在水底无声地轻笑，她轻轻摆动手臂，破开面前的水飞快潜向程思禾，就像是躲在漆黑新月夜里随时准备捕猎迷路水手的水妖，水面几乎没有因为她的游动产生任何波动。

越来越近了，姜妍觉得自己伸手就能抓到程思禾的脚踝，是时候了！

她猛地从水里窜出来，扯着嗓子朝着程思禾的方向大声，还孩子气地用手臂大力拍打水面，一时间泳池的水宛若沸腾一般，水花飞溅得到处都是。

“同一条河流，我绝对不会踏入第二次。”

程思禾施施然地说，她站在泳池两米开外的地方，双手抱臂，姜妍打起的水花，最远也没能溅到她的鞋尖。

她严阵以待的脸上在看到姜妍明显郁闷的表情之后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胜利的笑容。

“我有正经事跟你说，所以……”

程思禾靠近姜妍的样子，仿佛她是一只情绪非常不稳定且尚未被彻底驯化的未知生物。

“……请把你含在嘴里准备偷袭我的水吐出来，或者咽下去。”

“窝……”

姜妍一张嘴，水就顺着下巴哗啦啦流回泳池里，看起来狼狈又好笑，程思禾忍着笑，故作嫌弃地叹了口气。

“我真的没想要偷袭你…好吧，本来是想的，可看到你之后我不想了，”

姜妍用手背擦了擦嘴巴，“我怎么会破坏我们思禾难得一次的认真约会呢？”

她促狭地眨了眨眼睛，程思禾意义不明地耸了耸肩膀，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，“这么明显吗？”

“非常。”

姜妍的双手撑在泳池沿上，诚恳点头。

程思禾的打扮看似普通，实际却巧思无数，看似普通的九分浅蓝牛仔裤，非常贴身她身材曲线，让她本就圆翘的屁股更加突出，而一字肩多层月白轻纱短款上衣，则极大修饰了她的手臂线条，突出了她引以为傲的平直锁骨。

“很年轻的女孩，对吗？”

姜妍根据程思禾清透的妆容作出判断，她不自觉地微微歪头，那是小美人的习惯动作，“A？还是B？”

“嘿，就算你是老板，也不能窥探我的隐私！”

程思禾虚张声势地抗议，姜妍赞同地点了点头。

“居然真的是个B。”

她虽然这么说，可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。

“……是小美人跟你说的，对吗？”

程思禾颧骨飞起了一抹羞涩的淡红，她才不信姜妍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猜出了这么多，她喜欢同性这事儿，没几个人发现。

“……这跟她有什……难道说……”

姜妍恍然大悟的表情，让程思禾异常后悔，她赶忙拿出pad，试图用正经事儿来转移姜妍过剩的分析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