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。

睡前已经服了药，但脚踝上丝丝缕缕的疼痛，还是让苏菱一直睡不安稳。

额头冒出不少冷汗，刘海湿漉漉的贴在上面，更让人烦躁，她抬手撸了把刘海，打算去厨房喝水，刚尝试着坐起来，又牵动了伤处，疼得直吸冷气。

伸手向床头柜上的座机，本想麻烦张阿姨送杯水上来，突然想起，她今天不住家。

孤独困窘的时候，身边永远没有依靠。

苏菱知道，这不过是自己生活的常态，没必要为此伤神，于是强撑着爬下床，一手扶墙，缓慢的朝楼梯挪。

下楼梯时，受伤的左脚受力更多，疼得她几乎咬破嘴唇，走到最后几级，正要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，谁知鞋底一滑，竟直接朝地板扑了过去——

本就纤瘦，滚下楼梯时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撞碎，躺在地上平息了半晌，她才试着动了动脖子和手臂。

情况比想象中要好，虽然到处都痛，但骨头应该没事。

经过一番惊险，更觉得口干舌燥，她一瘸一拐进厨房喝了杯冷水，回到楼梯口时，脚步却再也迈不动了。

顾廷灏名下的房产，各个宽敞奢华，比如这栋复式公寓，半欧式装修，楼梯旋转着向上蔓延，站在这里看过去，遥远得仿佛隔着天堑，就像是她和顾廷灏之间的距离。

她并不属于这里，当初住进来，便是个错误。

心底蓦然泛起酸楚，连着身上各处的伤痛也愈发汹涌，她索性坐在楼梯旁的角落，手臂环抱双腿，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，仿佛这样子，就再也不会受伤。

四月即将结束，天气早已转暖，深夜的地板却仍然散发凉意。

苏菱又冷又疼，止不住的打起哆嗦，透过摄像头看去，像是在哭一样。

电脑前，顾廷灏轻轻抿起唇角，注视着那抹颤抖的身影，恍然间以为，她脆弱的随时会被风吹散，再也消失不见。

手机握在掌心，指尖无意识的收紧，终于绕过理智，拨了通电话过去。

客厅里铃声大作，在寂静午夜，显得有些诡异。

苏菱一向不信鬼神之说，咬牙忍痛走过去，接听电话时语气平静，将一切痛苦都完美隐藏起来。

“你好，哪一位？”

对面沉寂许久，直到苏菱怀疑是误拨电话，准备挂断，听筒里才传来一道深沉的嗓音：“……打错了。”

苏菱一怔，随即反应过来。

柏林现在应该是白天吧，他要给别人打电话，不小心打到了公寓。

本就没话可说，此时静静相对，气氛似乎更加尴尬，苏菱先打破沉默：“如果没事，我要去睡觉了。”

这副样子，能睡着才怪。

顾廷灏突然不想让她一个人可怜的缩进房间，脱口而出：“等一下，婚礼……”

本想陪她聊聊天，说出“婚礼”

二字，连自己都是一愣。

苏菱脸色白了几分，嘴角却勾起抹嘲讽的笑意，似乎更清晰的感觉到顾廷灏的残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