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嘿，简特利，&rdo;他对着工厂空旷的钢铁框架吼道，&ldo;出来……&rdo;

简特利身上有三样东西不犀利、不紧绷和不稀疏：眼睛、嘴唇和头发。

他眼睛很大，颜色很浅，是灰是蓝取决于光线;嘴唇丰满而灵活;金发向后梳成乱蓬蓬的鸡尾头，他每走一步就抖一下。

小鸟的瘦是边缘小镇饮食和神经紊乱导致的羸弱，他的瘦削却是天生的小骨架，肌肉紧密堆积，完全没有脂肪。

他的衣着同样犀利而紧绷，黑色皮衣的边缘镶着黑色珠子，滑溜记得他当初跟执事布鲁斯混的时候就见过这种风格。

珠子，还有其他细节，让滑溜觉得他年约三十‐‐滑溜本人也三十左右。

滑溜走进门，沐浴在十个一百瓦灯泡的强光之下，简特利瞪着他，确保滑溜知道他只是简特利和终极形状之间的又一个障碍。

简特利正把一对摩托车挂篮放在金属长台上，挂篮看上去很沉重。

滑溜早就切掉了屋顶的挡板，在需要的位置安装了支柱，用硬塑料板盖住窟窿，用硅酮填补天窗四周的缝隙。

然后简特利带着面具、喷罐和二十加仑的白色乳胶漆回来，既不除尘也不清扫，而是给所有污物和干鸽子粪喷了厚厚一层涂料，把所有东西粘在原处，然后再喷一遍，直到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白色。

他只放过天窗没喷漆，接下来滑溜从工厂底楼向上搬运设备：一小卡车的电脑和赛博空间操控台、一张险些折断绞盘的超大号旧全息投影桌、几台效果发生器、几十个硬塑料箱（装满了数以千计的全息胶片，那是简特利在追寻终极形状的征程中积累下来的）、几百米绕在崭新的塑料卷轴上的光纤（滑溜觉得这是工业窃贼的手笔）。

还有书籍，封面是网眼布粘在硬纸板上的古书。

滑溜从来不知道书竟然会这么沉重。

旧书有一股悲哀的味道。

&ldo;我走了以后，你又装了几个放大器，&rdo;简特利打开第一个挂篮，&ldo;在你的房间里。

弄了个新取暖器?&rdo;他飞快地翻检挂篮里的东西，像是在找什么放错地方的物品。

但滑溜知道他并没有;别人不请自到，哪怕是简特利认识的人，简特利就必须这么做。

&ldo;对。

我必须重新加热储藏区。

否则就太冷了，没法做事。

&rdo;

&ldo;不，&rdo;简特利突然抬起头，&ldo;你房间里的不是取暖器。

安培数不对。

&rdo;

&ldo;是的。

&rdo;滑溜咧嘴笑笑，因为他猜想咧嘴笑会让简特利认为他很愚蠢，容易退缩。

&ldo;&lso;是的&rso;什么，滑溜&iddot;亨利?&rdo;

&ldo;不是取暖器。

&rdo;

简特利&ldo;啪&rdo;的一声关上挂篮：&ldo;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，否则我就断你的电。

&rdo;

&ldo;说起来，简特利，要是我不在了，你会少很多时间弄你的……事情。

&rdo;滑溜意味深长地朝全息投影桌的方向挑挑眉毛，&ldo;其实，有两个人待在我的房间里……&rdo;他看见简特利一愣，浅色眼睛瞪大，&ldo;但你一个也不会看见和听见，就像不存在。

&rdo;

&ldo;不行，&rdo;简特利的声音很紧张，他从台子那头绕了过来，&ldo;因为你会把他们弄出去的，对吧?&rdo;

&ldo;顶多两个星期，简特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