倩姨娘上前行了礼，说道：&ldo;请奶奶饶恕，近来病着，也不曾勤些来给奶奶行礼。

&rdo;季淑说道：&ldo;不用客套，你为何忽然病了？&rdo;灵堂里头还生龙活虎的呢。

倩姨娘脸色发白，却还撑得住，说道：&ldo;我也不知是怎么，大概是受了风寒，说病就爬不起身来了，今日方好了些，谁知道屋里头又出了事。

&rdo;

季淑说道：&ldo;若说这病，外头来的因倒也罢了，找个高明的大夫服点儿灵药，好的也快，最怕的就是心病……&rdo;

倩姨娘垂眸不语，季淑又道：&ldo;你屋里头出了何事？我怎么听说像是个丫鬟吊死了？&rdo;

倩姨娘垂泪道：&ldo;正是。

是我的贴身丫鬟小玉。

&rdo;

季淑说道：&ldo;自杀还是他杀？&rdo;

倩姨娘呆了一呆，说道：&ldo;是她自己吊颈死了的。

&rdo;

季淑说道：&ldo;凡事必有因，好端端地她为何要死？&rdo;

倩姨娘说道：&ldo;是她手脚不干净，喜欢偷些东西，被我发觉，骂了她两句，谁知道她不服我管，我一气之下，就跟太太告状，太太给我做主，要赶了她走，她才害怕了……就……大概一时想不开。

&rdo;

季淑点点头，问道：&ldo;她跟了你多久了？&rdo;

倩姨娘道：&ldo;算起来，有一年半了。

&rdo;季淑道：&ldo;那你方才发现她手脚不干净么？&rdo;倩姨娘哭道：&ldo;奶奶明察，是我太过呆傻，先前竟没留心。

&rdo;

季淑说道：&ldo;你哭什么，我又没打骂你……你认得这件物事么？&rdo;说着，就把手中的山茶绢花放在桌上。

倩姨娘一见，泪眼朦胧，道：&ldo;这个却不曾见……对了，相似的绢花却也有的，也是这芯子里镶金带珠子的……当时看着眼熟，现在想想，好似也见过奶奶戴过的。

&rdo;

季淑叹道：&ldo;那丫头手真长，伸到我的屋里头来了。

&rdo;

倩姨娘说道：&ldo;是我眼睛瞎心也痴笨，没看清楚她竟是个这样的人。

&rdo;说着就又垂泪。

季淑说道：&ldo;你可别这么说，你是爷得意的人儿，若说眼瞎心笨，岂不是说爷没眼光？何况，那晚上我见你应答的得意机灵，又怎么会笨呢？&rdo;

倩姨娘浑身发抖，哆嗦了阵儿忽然跪倒在地，说道：&ldo;请奶奶饶命……我那时候……一时鬼迷心窍，胡言乱语，冒犯了奶奶，请奶奶责罚我。

&rdo;

季淑说道：&ldo;我只是夸你，怎么会罚你？你起来。

&rdo;倩姨娘跪着向前两步，哭道：&ldo;我自知冒犯了奶奶，这几日闭门苦熬着病，心里头却仍极为不安稳，奶奶要打要骂，我都受着，是我自己做错了事……&rdo;

季淑见她无缘无故哭成这样，正觉得惊讶，忽地听到外头有人说道：&ldo;爷来了。